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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计划

  计划

  (——没有最完美的计划,完美的计划都需要随机应变。)

  在我冲进蓝楼书房正打算开口前,我就被气定神闲的里德尔阻止了。

  “嘘,”他背对着我,侧过头瞄了我一眼,然后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安静。”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他没有用魔法,正在徒手用扑克牌在窗台上搭一座金字塔,眼看就要完成了。

  我拉过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皱着眉头看着他。他的手很稳,那些轻薄的纸牌在他手里仿佛顺从的绵羊,依次排好,头尾相接。

  “怎么了?”几张纸牌在他手里灵活的旋转着,他还抽出空看了我一眼,“你看起来要急死了。”

  【傻乐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什么都知道,一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你是哪种?】

  “知道不该知道的是无聊,不知道该知道的是愚昧,不知道该知道的还想知道不该知道的叫找死。”里德尔又往金字塔上搭了一张牌,它已经快要完成了。

  我有点生气,伸手想要把他的金字塔戳塌,他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准确伸手啪的打在我手背上。

  【你还玩!】我揉着手背气呼呼的说,【西里斯布莱克都越狱了!】

  他居然波澜不惊的继续往金字塔上搭了一张牌,“然后呢?”

  【你知道的,当年布莱克不是保密人,保密人是彼得佩德鲁,】我说,【后来却布莱克入狱,彼得成了英雄,我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当年彼得是怎么从蓝楼逃出去的?他又是怎么和布莱克起了冲突?】

  “保密人到底是谁这件事除了你和贝拉特里克斯,没有人知道。至于那些人……他们都以为他们所知道的就是真相。”里德尔说,“蓝楼失去主人后防御阵法失效,彼得就是从那时候逃出去的——接下来事虽然我不知道,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快说。】我催促。

  “你觉得呢?”他居然反问我。

  我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那之后,布莱克和彼得相遇了——至于是谁找到了谁已经不重要了。布莱克恨彼得,因为他出卖了波特,于是他出手想要杀了彼得,咒语造成了大量麻瓜死亡,彼得也死了。大家都以为是布莱克出卖了波特,还杀了彼得和麻瓜,其实两个罪名里只有第二个是他的——我说的对吗?】

  里德尔垂下眼,轻轻笑了一声。

  我却没注意到,而是继续说,【现在布莱克越狱,是想来报复当年的食死徒,或许还想来看看波特家的那个孩子。】

  “格兰芬多加五分。”里德尔说,“为你难得一见的机智。”

  我得意洋洋咧着嘴笑起来,【过奖过奖。】

  他却拖长了调子,继续说,“——然后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你就算机智,也还是那么蠢。”

  我,“……”

  这能忍?!我唰地伸手,把他刚刚搭好的扑克牌金字塔戳塌了。

  “……”里德尔似乎想要伸手敲我的脑袋,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抽出魔杖施了个恢复如初,扑克牌们纷纷跳起来,重新搭成一座塔。

  “我说,”他叹气,“你从来不看报纸或者杂志吗?”随着他的话,几张报纸从不远处书架上飘过来。

  【我为什么看人类报纸?】我不解,【我并不想关心巫师们又发明了什么猫咪染色剂和蹦跳羽毛笔。】

  话虽如此,我还是抓过了那几张报纸,看了起来。

  它们都是预言家日报,一张老旧泛黄,是一九八一年十一月的,上面头条依旧是“黑暗的终结”;另一张是一九八二年一月的,头条已经变成了日常新闻;还有一张日期还很新,就是半个多月前的,上面是些七零八碎的巫师界趣闻。

  “看出来了吗?”里德尔问。

  【啊……我想哭又想笑,】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一边看着报纸上你的死讯,一边和活的你说话。】

  “……”里德尔瞥了我一眼,“我建议你翻页。”

  随着他的话,几张报纸哗啦哗啦自动翻了一面,露出里侧的新闻:“背叛者西里斯布莱克狂性大发当街杀人,正义英雄彼得佩德鲁不幸遇难”(一九八一年十一月);“彼得佩德鲁获得一级梅林勋章:英雄悲歌”(一九八二年一月);“《预言家日报》年度大奖获得者亚瑟韦斯莱先生称,将会把奖金用在旅游上”(一九九三年七月二十五日)。

  我一头雾水,【我除了看出彼得死后居然还骗到了一块奖牌外,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我突然不想把你放回霍格沃茨去了,”里德尔说,“按你的智商,对上邓布利多,下场就是进标本室或者魔药材料罐。”

  我大怒,跳起来叉着腰,【别给我乱立flag!】想了想,我又补了一句,【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里德尔一脸讥讽,一只手把我按回椅子上,另一只手替我指点着报纸。“看这里,”他念,“‘彼得佩德鲁尸骨无存,人们仅仅从废墟里找到他的一根手指。’”然后他点了点最新的那张报纸,“看照片和配字。”

  我读了下去。

  ***

  魔法部工作人员得大奖!

  魔法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主任亚瑟韦斯莱得到了《预言家日报》年度大奖加隆奖。兴高采烈的韦斯莱先生告诉《预言家日报》的记者说:“我们将把这笔钱花到夏季埃及旅游上去。我们的大儿子比尔在埃及为古灵阁魔法银行做破咒语的工作。”韦斯莱一家将在埃及待一个月。在霍格沃茨学校开学以前回来。目前韦斯莱家有五个孩子在那里上学。

  ***

  我看了看那张活动的照片。韦斯莱一家九个人站在金字塔前,都在使劲向镜头招手。罗恩韦斯莱正站在这张照片的中间,手臂搂着他的妹妹金妮韦斯莱,他的肩膀上还趴着一只老鼠。

  我凑近仔细看着那只老鼠。

  “发现了吗?”里德尔问。

  【它太瘦了,】我喃喃的说,【一定不好吃。】

  里德尔忍无可忍把我的头按在了报纸上,“动动你的脑子!”

  【看到了看到了!】我拼命从他手里挣扎出来,【我就是开个玩笑!】

  里德尔冷哼了一声。

  【彼得佩德鲁居然还活着啊,】我惊叹,又凑近看着那只老鼠缺了一根指爪的前爪,【我当年怎么就没看出他是这么倔强,这么坚强的人啊……】

  “呵……”里德尔冷笑,“现在连那个一连杀了十二个麻瓜的咒语到底来自于布莱克还是彼得佩德鲁,我都开始怀疑了。”

  我彻底目瞪口呆,【彼得他有这胆子?】

  “猜测而已,”里德尔说,“他当时用阿格玛尼斯形态逃跑了,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留下了一根手指。这么多年,东躲西藏的,真是……”里德尔摇摇头,没继续往下说。

  【没错,就是这样!】我一拍手,【没人知道他是个阿格玛尼斯!所以他才能躲这么久——还敢出现在报纸上!】

  里德尔嗯了一声,“不过,这么一来,关于我的魔杖,我倒是有个小小的想法。”

  我端正坐姿,【什么?】

  “如果用布莱克的清白和邓布利多做交易,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里德尔沉吟,“不……算了,太危险了。”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愿意试试!】

  “不行,”里德尔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确定性太高,还很危险。”

  【不,】我坚持,【我可以的!】

  里德尔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别开玩笑。”

  【你不了解邓布利多——不,或者说是你不愿意了解邓布利多更合适。】我说,【他不会对一个学生,尤其还是格兰芬多学生出手的。他的面子和修养不会允许他对我下杀手——哪怕他会怀疑,会试探,会算计,但是——他不会杀作为霍格沃茨学生的我。】

  我直视着里德尔的眼睛,在我灼灼的目光里,他缓缓松开了抓着我手腕的手。

  “但愿你是对的。”

  他轻声说。

  ——很久之后,我也的确证实了我的这个观点,但是,理由却是大相径庭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于是这个计划就这么被匆匆定了下来,尽管里德尔一直皱着眉头,我却踌躇满志开始制定计划的详细内容。

  我是这么想的:凤凰社和邓布利多需要一个清白的西里斯布莱克,所以我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布莱克不是背叛者”的证据,而为了把这个证据名正言顺拿出来,我必须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是曾经的“解谜者Gini”或者“黑魔王的Nagini”,而是……

  同样的,我如果想要拿回里德尔的魔杖,我也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目的不能是“想要让黑魔王恢复魔力”,而是……

  【里德尔,】我说,【你有后裔吗?】

  【当然没有!】他从牙缝里嘶嘶的回答我。

  想来也是,他那么的向往永生,自然不会在意后代,甚至说,他会反感留下任何后裔——就像是正值壮年的皇帝绝对不会立储君一样,因为后裔的成长就代表着自己的衰落。

  【好极了,恭喜你现在有一个了。】我说,【——我亲爱的祖父。】

  他一脸惊愕看着我。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你懂吗?】

  里德尔生生克制住了把我从窗口推出去的冲动,【不,我不懂。】

  【笨,斯莱特林扣十分。】我终于扳回一局,【我需要一个身份拿出西里斯清白的证据,也需要一个身份要回你的魔杖,作为你的外孙女儿再合适不过了——我看了家族传下来的一小段回忆,知道了西里斯是无辜的;而因为思念亡故的外祖父,我想要回他的魔杖睹物思人——这计划简直完美。】

  里德尔,“……”

  “你别和我说话,”他揉着眉心,虚弱的说,“我头疼。”

  【你还有更好的计划?】我叉着腰嘲讽,【没有的话就别嘲笑我的计划。】

  “他不会相信的,”里德尔顿了顿,说,“我没有子嗣,我也……不想有。”

  我侧过头看着他,【不然呢?我说我是你的……嗯……信徒或者仰慕者?】我撇了撇嘴,【你知道你在教科书和历史书上的形象吗?比起撒旦,你就差蝙蝠翅膀和头顶的羊角了,这种教育里能教出一个仰慕者?魔法部真该换换教材了。】

  “撒旦……啊,”里德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转了个话题,“你听过撒旦的故事吗?”

  我摇摇头。

  “上帝的伊甸园里,撒旦化作蛇,对夏娃说:你们吃了智慧树上的果子,就能眼睛明亮,便如神知道善恶。亚当和夏娃吃下了苹果,于是从那以后,人失去了神眷,流落凡间;而蛇也受到惩罚,爬行食土。”里德尔语调平静。

  【故事里的上帝不想让人知道善恶吗?】我问。

  “对,”里德尔说,“因为上帝想要把人当羊群一样,人只需要顺从神意就好,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会违逆神的旨意。”

  【神真有趣,】我笑起来,【那现在人知道善恶了吗?】

  “人们觉得我是邪恶的,因为我会杀人,而邓布利多是善良的,因为他阻止我杀人。”里德尔说,“然后他们由此推断,跟随我的都是恶徒,追随他的都是正义之师。”

  【你们人类啊,】我不理解的问,【就用这个判断善恶?——不是的啊,不是的。善恶都是很高等的,需要很强的能力和灵魂,更需要坚定如钢铁一样的决断力。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至少是我遇到的绝大部分人类,他们一生里根本没有善恶,也没有需要启动善恶的契机。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单纯的大方,羞愧,优越感,心机,自私,懦弱,嫉妒,愚蠢——仅此而已。】

  顿了顿,我又加了一句,【用善恶来形容人类,用善恶来区分人类,人类未免也太自大了些。】

  听完我的话,里德尔先是怔住,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有趣,”他平复下呼吸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善与恶。”

  【你又错了,】我说,【我不是‘人’,所以我的看法在一般来说,都和你们人不一样。你用我的理论在人类社会,也未必行得通——我不能理解人类社会法则,我只能把它们强行融入到我的行事规则里去。】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窗外,一朵洁白的小花从窗棂上的藤蔓间旋转着飘落在窗台上。

  “这就是……你愿意跟随我的原因吗?”里德尔缓缓说,“你不认为我是邪恶的,也不认为邓布利多是正义的……?”

  【可能吧,】我说,【而且一开始我遇到的是你,你对我的照顾,我铭记于心,你对我的影响,也潜移默化改变我良多。人类的善恶和阵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上帝,我只是——嗯——一条蛇而已,】我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你啊……”里德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从未如此庆幸过,遇到你的是我,我的纳吉尼。”

  我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手心,顺水推舟,【——所以,亲爱的外祖父你同意我的计划了?】

  脸颊旁的手指僵了僵,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应了一声,“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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