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页_世子的娇娇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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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页

  卫宴感到车停了下来,慢慢睁开眼,狭长的眼廓微微上挑,泻出极致的风情。他望向窗外,那里已然有不少车马驻足。眼波微转,他将目光投向顾阿纤,后者连忙错开目光。

  卫宴从袖中取出一条白纱丢给顾阿纤,“把脸蒙上。”

  “为何?”顾阿纤不解地拾起白纱。

  卫宴轻笑,“如果你想将来被人认出曾做过我的婢女。”

  我不想,我还想嫁人呢。顾阿纤连忙把纱巾展开叠了一下系在脑后。

  她委委屈屈地从车上爬下。车夫将一个很大很厚重的提盒交给她。

  顾阿纤接手的一刹那,双臂猛地往下一坠。

  这都装了什么?

  她努力往上拎。

  卫宴率先朝山口的石阶走去,宽袖随之摆动,轻逸得如同清风。

  他是潇洒的两袖清风,顾阿纤却步伐沉重,几步一歇。

  “怎这样慢?等你爬上山恐饮宴都已结束百年了。”卫宴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

  “哪有那么夸张......”顾阿纤喘着气。努力的把食盒上一个台阶,她也上一个台阶。

  卫宴瞧在眼里,微微一笑。

  “卫郎。”一个着秋香色飘逸纱袍的年轻郎君从下面扭了上来。傅粉施朱,弱风拂柳,神态如同年轻小娘子。

  卫宴凝神看了他两眼,认出是太子詹士陈镐的次子陈淼。

  “卫郎不记得我了?上月我们还一同喝酒来着。”陈淼有些委屈。

  “自然记得。”卫宴皮笑肉不笑。敷的这样厚,能认出是个人就不错了。

  陈淼大喜,“同行?”他就知道,似他这种俊美的郎君,卫郎怎会不记得?

  “不必。”卫宴淡淡道。

  嘤嘤嘤......卫郎拒绝我了!陈淼感到小心脏大受伤害,用宽袖遮脸,伤心地奔跑而去。他身后的两个壮实的仆役连忙拎着食盒跟上。

  顾阿纤忍住笑,虽然这个时代男扮女装是种时髦,但是每每看到这种郎君,她都觉得好笑。实在是太娘了。

  “别磨蹭了,我不想跟人寒暄。”卫宴瞥了她一眼。

  顾阿纤只好继续拎起食盒往上攀爬。但是裙裾太长了,她想反正蒙着脸,丢脸也是卫宴丢。就放下食盒将裙裾扎了个大疙瘩,露出双脚,果然好走了。

  “有辱斯文。”卫宴对她的裙子疙瘩评价道。

  “没办法啊,我拎不动。”顾阿纤嘟囔道。

  但即便如此,速度还是很慢。卫宴为此被不断赶上来的人搭话然后被超过。先时,他还耐心地回两句,后来发现都是顾阿纤搞的鬼,便闭上嘴,冷凝着脸色瞧她。

  “我是真没力气了......”顾阿纤讪讪道,“我们扔些东西吧!”

  卫宴不语。

  “或者把里面的东西吃点?”顾阿纤又提议道。

  卫宴还是一脸沉默的表情。他抬头看了看望不见尽头的石阶路,走过去将食盒拎起。心中郁闷,吃了将近一个月的冷眼,本来是想作弄她一下,但最终还是得自己受。

  半山腰上有座亭子,名唤青溪亭。狭长弯折的溪水沿着亭下缓缓流淌,溪水清澈见底,两旁碧草如茵,厚重的如褥子一般。

  文人雅士皆着轻薄的纱袍,束着冠,坐在溪水的两侧。旁边数十个侍女、姬妾、仆役穿梭着忙碌。奏乐的鼓吹、丝竹声声入耳。伶人在旁跪坐着吟唱西曲,“耶婆尚为眠,肝心如推橹……”

  溪水中沉着许多甜瓜和串起来的莲蓬供人随时取用。每隔几步还有一个盛酒的大瓮。

  “阿宴,你没带塌?”顾弦惊讶道,“就带着一个侍女?”

  “你不是带塌了吗?”卫宴在他身边坐下。

  “可我一会儿还要搂着美人喝酒呢。”顾弦不乐意地说。

  卫宴侧过脸看了一眼他说的美人,“这样的美人抱在怀里,不怕恶梦成魇吗?”

  “那我瞧瞧你的?”顾弦恼火道,伸手就要揪顾阿纤。

  卫宴一把掐住他的手腕,皱眉道,“谁你都敢碰。”

  “阿宴,”顾弦一脸惊奇的瞧着他,“这是什么珍珠宝贝,怎么就看不得了?你什么时候对我这样吝啬了?”

  他心中好奇,频频望向顾阿纤,“为何白纱覆面?”

  “长得丑,怕吓着人。”卫宴回答道。

  “眼睛挺美。”顾弦又看了一眼,见卫宴冷冷瞥来,只好歇下心思。他伸出空了的酒盏,美姬连忙将酒斟满。

  为什么感觉似曾相识?

  他趁着卫宴没注意,又扭头瞧了一眼,若有所思。

  顾阿纤自从看见顾弦就一直垂着头。她不想被认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尤其不想在顾弦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卫宴瞧她这样,立刻猜出是因为顾弦的缘故。心中涌出几分烦躁。

  顾阿纤瞧见别的郎君面前堆满了食物,记起自己的任务,忙从食盒中取出酒盏,倒好酒放在卫宴手里。又将食盒盖子扣过去,把盛着腌橄榄、鲜羊枣、葵仁的盘子放上去。

  “你的这个法子好。”顾弦赞道,也让美姬将食盒盖子作案,放上下酒的小食。

  忙完这一切,顾阿纤环顾四周,见像她这样单纯只是服侍的婢女几乎没有,大部分都身兼数职。比如妖娆着坐进自家郎君的怀里。她想起卫宴那句别后悔,突然有所明悟。偷瞄一眼,发现卫宴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一位在郎君怀里扭着撒娇的美姬。

  顾阿纤一阵恶寒,悄悄离卫宴远了点,生怕他提出什么奇怪要求。

  卫宴看出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你倒是想得美,咱们俩,谁占谁便宜?”

  顾阿纤眨眨眼,看着他的俊颜,竟然有种被他说服的感觉。

  对面一名男子酒至酣畅处,等不得婢女斟酒,干脆自己捏着杯子伸进翁里去舀。接着搂过一旁的美婢,将杯中残酒喂于美婢口中。

  “我是不喝那翁酒的,”顾弦低声道,“谁知道那里面沾了多少人的涎水。幸好我自己带了素酒。”

  宴至中,伶人已唱完一遍欢闻变歌,开始唱西洲曲。“忆悔下西洲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这么好的日子吟什么哀哀之音?”在山下见过的陈淼突然对伶人发难,掷过去一大块香瓜。伶人躲避不及,被香瓜直直扣在脸上,瓜瓤瓜子连同汁水滑下来,可怜狼狈极了。

  陈淼平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扔起香瓜时举止威猛,丝毫看不出哪里无力。

  其他人非但不同情伶人,反倒直呼有趣,有人还立即做了一首香瓜美人的诗引来众人赞赏。主人觉着丢脸,叱责了伶人命她换一曲欢快得来。伶人用袖子拂去汁水,含着泪换了一首浓艳的曲子。

  顾弦身边的美婢脸上露出一副兔死狐悲的神情,“那个伶人原先也是名士的姬妾。但是年纪大了渐渐不复宠爱,被名士随手赠了出去。”

  顾弦道,“这算什么?我阿耶在北地时,因东道主的美妾劝酒不喝,东道主便抽剑当下斩杀美人,又换一美妾劝酒。”

  美婢听的身体一颤,“那后来郎主喝是没喝?”

  “那我就不知道了。许是喝了,许是又添一美人头。”

  顾阿纤听了戚戚然,更坚定了绝不做妾的想法。

  卫宴见她沉默,以为顾弦说的事情血腥,吓着了她。他想了想,将一小碟松子糖推到她面前。

  顾阿纤瞥到他的动作微微一怔,他是以为我害怕所以拿糖来安抚我吗?

  她捻了一枚放入嘴里。甜丝丝的,她杏眼弯成了月牙。

  卫宴撇了一眼,暗暗记下她吃糖就会很开心。

  饮宴结束时,顾阿纤觉得自己简直累瘫了。山其实并不高,只是弯曲的道路太多。下山比上山还要费力。她看着自己的裙子,上面尽是在草地上沾染的绿色草汁,皱的不成样子。

  车驶回建康,路过一处叫卖梨花饴糖的小摊时,她注视了两眼。卫宴瞥见后让车停下。

  “想吃?”他一路看她心事重重,有心想让她高兴起来。

  顾阿纤想到有次生病时,阿父给她买来梨花糖让她喝完药含着去苦味。因为这个,曹素娥还跟他吵了一架,嫌乱花钱。到底是从她这里分走一半。其实阿父除去胆小、贪婪,还是对她不错的。

  她轻轻点点头。

  卫宴微微一笑,准备吩咐车夫去买糖,但是顿了顿,还是自己亲自去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种事情不能假手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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